追忆先生 > 正文
谈立玲:斯人已逝,精神长存 ——沉痛悼念恩师陶德麟教授
  • 斯人已逝,精神长存

    ——沉痛悼念恩师陶德麟教授

    陶先生走了,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在这卑微的前半生里,我是一颗尘埃,渺小得连自己都看轻。这么平凡的我,却有幸成为先生的弟子,何其幸运啊!

    与先生的相遇,实际上是缘于我的一念之差。读硕士三年级的时候,我突发奇想,这辈子还没有读过名校,得赶紧去做,不能留下遗憾。我找已到武汉大学读博的同学打听,她向我推荐了陶先生,说先生年纪大了,报考的学生少,竞争不激烈。因为年轻鲁莽,加上小家庭也和睦,我踌躇满志,志在必得,根本不去想大师门下弟子如云,我这小毛毛虫能不能顺利化蝶。

    其实,投考先生门下,也并非我的一时冲动,或是纯粹的算计,而是植根于我对先生仰慕已久的心。大学时最喜欢的马哲课教师经常提到陶先生,使用的教材也是陶先生编写的。他不是陶先生的弟子,但在武汉大学哲学学院学习过,每次尊称先生为“我的老师陶德麟教授”,后专心研究佛教成了佛学界的学术明星。再后来,为了摆脱为升学率而战的高中教师生活,我考上了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在那里攻读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硕士学位。我的硕导很年轻,思想活跃,勤于耕耘,在学术上结出了累累硕果,而他本人也是武汉大学哲学学院培养出来的青年才俊。就这样,怀抱一颗不平凡的心,我有幸成为陶先生门下的弟子,也是在先生夫妇的包容和支持下,走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就这样,先生的学术和人生跨越时空,成了照亮我这颗尘埃的光。

    打开先生送的文集,几行工整有力的小楷跃入眼帘,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泪水不知不觉中沁湿了眼眶。见字如面,时光一下子倒流到十年前,我又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来到珞珈山下,与同学端坐在那间并不宽敞但收拾得紧紧有条的小客厅里,先生跟我们谈学术谈人生,师母则给我们端茶倒水,分发点心水果,就这样我们大家不再局促,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先生久负盛名,无论是学术还是行政,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这对我们这群后生来说实在是不小的压力,加上先生年事渐高,我们不到不得已不会去找先生,去的话也一般都会结伴同行,先生夫妇都明了这一点,总是用风趣幽默的话语和嘘寒问暖的体贴让我们宾至如归,如沐春风,畅所欲言。

    先生一生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用行动告诉我们如何治学,如何做好老师。每次给先生发邮件,都能马上收到先生的详尽回复。先生怕我们不敢去找他,每次见面都叮嘱我们,上午十点以后下午三点以后你们尽管来。先生晚年仍笔耕不辍,每天工作到深夜,由于神经过于活跃,只有依靠安眠药才能获得短暂的休息。我还清楚地记得,先生有一次骄傲地对我们说,他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先生对真理的追求锲而不舍、只争朝夕,实在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

    毕业后我也见过陶先生夫妇几回,有时是陪同学去见老师,有时是和师姐们到医院探视,但每次先生都乐观豁达,谈笑风生,用他的积极情绪感染我们每一个人。虽忝列师门,这几年来我写不出文章,看不下去书,种种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但先生夫妇也不追问,只问我过得好不好,家里人都怎么样。现在,先生走了,我的心格外沉重,但愿有一天我也可以轻松地站在先生面前,道一声:“老师好!”

    谈立玲

    2020年5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