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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怀念“陶爷爷”
  • 我和儿子与陶德麟先生直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陶爷爷”在我们的生活里经常被提起。陶老师,从师门传承来看,是我和爱人赵士发的师祖,是我儿子的太师公。儿子幼年时,我们怕叨扰陶老师和吴老师清净,不敢轻易带上登门拜访,大概到陶老师家一两次吧。见面虽然很少,但“陶爷爷”的人格熏染却依然传承。

    初次接触陶老师,是在爱人的博士论文答辩会上。陶老师面容和蔼,讲起话来缓言轻语,却不乏幽默,会场于安静中不时响起笑声。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尊敬陶老师。饭桌嘈杂中,陶老师还是那样温雅和乐。在我印象中,陶老师从来没有居高临下、疾言厉色,总是那样淡然从容,说话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年轻后学们在和陶老师的交往中,往往不知不觉中逐渐放下忐忑不安,慢慢转换成由衷的敬意,这是陶老师的很多个学生中在回忆录中也谈到过的。我想,这份敬意应该来自于陶老师历尽沧桑的人生阅历和渊博的学问、超卓的见识,更来自于陶老师作为尊者、长者对身边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爱人和陶老师接触的机会较多,每次到陶老师家,陶老师和吴老师都会关怀询问我们的家庭、我的工作和儿子的成长,并且经常送儿子巧克力。结果呢?儿子小时虽然很少被允许到“陶爷爷”家,但经常会守到家门口问,“陶爷爷给我的巧克力呢”?并且很愤愤不平爸爸为什么不带他到“陶爷爷”家?

    陶老师就是这样一位温和而有爱的老人,虽然已经名满天下。但陶老师的温和丝毫不意味着原则的退让——

    有一年春节,我们到陶老师家里拜访。儿子天性好动,一刻不停地这跑跑、那跳跳,捣乱到使谈话不能正常顺利进行。作为父母,拜访的初衷是很想我们的孩子被我们尊敬的长辈看到。一般人之常情,多虚于表面,往往在此时就逗乐小孩,使满座皆欢。但陶老师那天却很严肃,因为谈论到刊物选稿方向和学科发展的一些问题。自此之后,我们再不敢因为家庭而对事业和学问有半点轻慢之意。

    “陶爷爷”为人的谦和有致、为学的谨严法度,常常成为我们教育小孩的引用。爱人多次和陶老师见面,每次见面回来都会聊起,“陶爷爷”对于儿子,就逐渐耳熟能详。有一次,儿子忽然跑过来说,“妈妈,我看见陶爷爷在电视上了……”我们对着儿子慢慢讲起“陶爷爷”为什么那么出名……

    于是,儿子慢慢就知道了“陶爷爷”的大学问、大贡献,能够在自己的同学面前忽然冒出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还知道做人不能骄矜自负,并且要学会努力和坚持,要对国家和社会有用。

    走在校园里,未名湖畔李达广场参天樟树遮天蔽日,下有兰草葳蕤,李达半身塑像披一肩青苔。我们在李达塑像前对儿子讲起“陶爷爷”在弱冠风华时,即被遴选为李达助手,很早就敢于写文章挑战学术权威苏联《简明哲学词典》中关于“矛盾同一性”的解读;不屈服于任何外来压力,始终坚持真理;盛时谦虚勤奋,逆境中从不困顿颓废;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时间长了,儿子会主动介绍“陶爷爷”。经过枫园,入口处几杆翠竹掩映红叶婆娑中一块大石,儿子会让我们停下来,说“这是陶爷爷的题字——枫”。“陶爷爷”学问做得好,还会写诗词、还会唱京剧……所谓“君子六艺”。

    儿子越来越大,再讲起“陶爷爷”就很有仰慕之情和见贤思齐之意。

    近两年颇有心思想带儿子再次当面拜访,但出国前陶老师在住院中,不敢打扰。新冠疫情又阻隔归程,却不料再无当面受教的机会!

    “陶爷爷”,永恒的追忆!

    后生 李燕敬拜!

    2020年5月26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