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网讯（通讯员 李勇）2021年1月23日，由“当代英美道德哲学研究”青年团队主办的2021年哲学学院第二次哲学跨学科工作坊在振华楼哲学学院B107会议室召开。此次工作坊主要围绕“为什么近半数美国人支持特朗普”主题展开，邀请了哲学学院4位来自美国的外籍教师发表主旨报告，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法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和哲学学院10多位教师进行了点评，团队负责人哲学学院副院长李勇老师主持了此次研讨。

(Spencer Case老师)

哲学学院Spencer Case老师指出，特朗普2016年获得共和党的总统提名可能要比他的总统获选更重要。而特朗特在任期间，任命了3位保守的最高法院法官，在疫情前经济的发展，以及在中东达成的一系列和平协议被共和党人看作为他的成就。而他品格上的各种缺陷经常被共和党人忽视。而特朗普在移民问题上的极端态度是他获得众多共和党人支持的最重要原因。因为移民增加和白人出生率下降，美国白人在人口中占比急剧下降，而这种威胁感，导致了大多数白人共和党人支持特朗普极端的反移民倾向。

(Peter Finocchiaro老师)

哲学学院Peter Finocchiaro老师指出，在健康的民主社会中，选民应该选择政客，但是在美国社会中，经常是政客的行为和口号支配了选民的选择。美国的选民认为特朗普的行为是对的，仅仅是因为这是特朗普的行为。同时，因为美国的政党政治，共和党的口号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共和党选民的选择。而这种政治认同将会进一步撕裂美国社会。社交媒体在这种政治撕裂上扮演了火上浇油的角色，政治能量掌握在极少数美国政客手上。

(Matt Lutz老师)

哲学学院Matt Lutz老师指出，因为美国的两党体系，总统当选的支持率一般都不会过半数。而在2016年的共和党总统提名人初选时，特朗普的独特之处在于，在绝大多数共和党人态度极端的经济和战争问题的立场上，他的立场非常的温和：特朗普反对战争、支持对经济的管控；而在绝对多数共和党人态度温和的移民和国际贸易问题的立场上，他的立场非常极端：特朗普反对移民，反对自由国际贸易。而他作为一个演艺场上的名人，完全不按照政客的逻辑行事。而在两党角力上，共和党人掌控政治力量，尤其是基层上，共和党人影响力更大；民主党人掌控文化力量，推动了黑人平权和同性婚姻的合法化。而对于保守的共和党选民来说，选择特朗普就是选择保存了美国保守文化的精神。而拥护共和党人的保守的媒体在这个问题上添油加醋，推动了对特朗普的个人崇拜。而美国主流的媒体，如美国有线网、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被看作为太过自由派，被这些保守共和党人所抛弃。围绕着特朗普形成了个人崇拜使得任何共和党政客主动站队，不敢挑战其权威。而反对特朗普的共和党著名政客Jeff Flake和Jeff Sessions的政治生涯很快夭折。

(Tim Perrine老师)

哲学学院Tim Perrine老师就支持特朗普的一个理由进行了深入的案例分析。在2014年的人口统计中，大概有70%以上的美国人认为自己是基督徒。而从1970年代以来，大部分基督徒自我标榜为保守基督徒或者基督教右派，在政治上开始活跃。而这些保守的基督徒坚持传统的家庭观念，反对同性婚姻和堕胎。而在2016年的大选中，81%的保守基督徒投票支持特朗普。在2020年的大选中，仍然有75%的保守基督徒投票支持特朗普。虽然特朗普不具有基督教所赞扬的诚实、谦卑、仁慈、忠诚等品质，甚至是满口谎言，歧视女性，品行低下，但是，就是因为在堕胎等问题上的保守态度，这些保守基督徒死命地支持特朗普。而特朗普确实任命了三位保守的最高法院法官，而这些终身制的法官在最重要议题上具有最终的决定权。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叶娟丽老师指出，“为什么近半数美国人支持特朗普”可以分解为两个问题：1.为什么败选时还有近半数的人支持特朗普？2.为什么胜选时也只有近半数的人支持特朗普？可从以下视角回答上述问题：1.民主的前提就是某种均势结构，因此，民主选举的结果出现近半数支持的概率非常大。2.美国实行典型的两党制，每次大选约95%的票由两党所得，两党候选人获得近半数选民支持是常态。3.美国两党的竞争日益白热化，暂时无法分出高下，无论输赢，大选中两党得票都接近半数。4.特朗普具有吸票体质，他的个性、企业家出身、操控推特的热情与能力，使得他比老牌政客希拉里和拜登更适应网络时代的大众民主。特朗普的致命缺陷是“疫情治理失败”。

新闻与传播学院肖珺老师指出，4位演讲者为我们理解美国大选提供了不同的视角，其中，对选民群体行为、民主理论、文化环境和宗教影响等的分析都令人印象深刻，她从新闻传播学研究领域补充几个角度。一是，总统与媒体间的关系，特朗普被称为“社交媒体总统”，他之前的美国总统也曾通过对媒体的使用提升自己的社会影响力和话语权，如何理解社交媒体与政治精英间的关系，特别是权力关系、社会文化塑造等。二是，修辞分析，特朗普的演讲、社交媒体写作等采用了什么修辞技巧，如何影响到美国公众的认知和选举行为，特别是如何增强特朗普支持者对他的信任。三是，“后真相”传播，以特朗普现象为代表，我们关注信息传播中情绪与真相之间的关系。传播学可以从信息流动、媒体使用、交流互动、文化分析等多个角度理解我们今天的议题。

法学院黄明涛老师指出，Matt Lutz教授提到，Trump具有一种很娱乐的风格，而他的支持者之中，有很多人很享受“他代表他们去辱骂他们所憎恨的人”这种过程。不止是美国的一些选民，这种心态恐怕是人类共性，在世界各地都可以见到：每个人内心里或许都藏着一个小恶魔，但社会规范要求我们约束这个小恶魔，当一个“明星”在代替我们释放某些恶性的时候，我们内心里很可能并不排斥。这一点不奇怪，甚至也不必说成是民主的后果。所以，一个推断是：也许并不是因为Trump显得如此出格，于是就获得多数选民支持、然后当选，而是，他在台上的表现始终可以得到“一部分”选民的（不便言明的）支持；但其实，直接导致他在2016年当选的原因在于他意外地拿到了党内提名，而美国的两党制则“确保”他在大选中集中了共和党支持者的选票。

马克思主义学院杨礼银老师认为，要回答特朗普为什么会有近半数美国人支持的问题，需要认清楚美国当前社会分裂的根源。特朗普与拜登的竞选矛盾各自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正义诉求，即基于分配正义的经济利益诉求和基于承认正义的文化身份诉求。这两种正义诉求之间的矛盾早在上世纪90年代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代表阿克塞尔·霍耐特与南茜·弗雷泽就激烈争论过。霍耐特认为，在多元主义社会中，基于文化承认的正义诉求比基于经济利益的正义诉求更加根本，而弗雷泽却认为分配正义与承认正义一样重要，不容忽视，即使是在美国这样的多元社会中。特朗普在美国的受欢迎当然有刚才几位老师分析的各种原因，但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满足了美国中下层民众在经济利益上的正义诉求，通过四年的总统生涯，特朗普给中下阶层的确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经济收入。而拜登所在民主党的主导意识形态是多元主义下的平等与承认，得到各种各样的少数族裔的在文化上的认可。然而文化的认可与经济利益相比较而言，许多少数族裔仍然选择了特朗普。这一事件表明，经济利益的增长与文化身份的承认之间的矛盾成为美国今天突出的社会矛盾。

哲学学院陈江进老师提出了两个问题：第一，针对川普现象，各位提及了多种原因，例如宗教、移民、文化权力、大众传媒等等。但是，有些政治哲学家与经济学家均明确指出，美国社会的巨大经济不平等才是最根本的原因，美国中产阶级和下层人民越来越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们相信经济不平等才是真正的原因吗？第二，美国已经进入了拜登时代，但你们所提及的那些原因依旧存在，美国社会将持续处于某种深度分裂状态。你们对拜登政府能够治愈这种分裂与冲突是否充满信心？设想你们是政策制定者的话，你们认为，什么才是最有效的治愈方法？

哲学学院陈晓旭老师指出，4位讲者作为美国公民分享了自己对“为什么几乎半数的美国人支持川普？”这个问题的回答以及理由，这些答案以及理由各不相同但构成了相对完整的一幅图景，这些答案和理由包括：美国的两党制、移民构成导致欧洲白人移民产生身份焦虑、堕胎问题加大法官的任命制度、阴谋论以及媒体操纵、川普本人的个性特点、民众惰于思考等等。陈晓旭老师针对四位讲者的发言提了三个问题：第一，在这些理由中，哪个或哪些最好地解释了川普受几乎半数人的支持？第二，川普或川普现象揭示了美国社会中真实存在的什么问题？第三，川普当选总统这个事实有没有导致你们对美国民主或一般而言的民主的反思？如果有，是什么？四位讲者分别对这三个问题给出了回应，关于第一个问题，他们有各自的答案，且不相同，有的讲者认为是两党制，有的讲者认为没有单独的原因能够最好解释，而是各种因素作用的结果，有的讲者则认为是欧洲白人移民的身份焦虑感。第二个问题，有的讲者认为是教育问题，因为高中学历以下的人支持川普的比例很高，有的讲者认为是不能对认识论权威产生集体信任。关于第三个问题，有的讲者认为对民主的反思自从柏拉图时期就没有停止，川普的当选是可预测的也事实上被预测了，有的讲者认为虽然川普是民主制选出的，但是在2020年的大选中发生的各种事件以及最终的处理也说明了美国的权力制衡，有的讲者认为亟待反思的是左派文化的支配地位对个人产生的某种强迫表态的压力。

哲学学院盛福刚老师就民主党和共和党的移民政策以及为何有一部分美籍华裔倾向于特朗普等问题与四位美国学者进行了交流。

哲学学院吴昕炜老师指出，4位美国学者的报告从哲学角度探讨美国政治，展示了当代政治哲学的新视野。这些报告启示我们在做哲学研究的时候要打开思路、面向现实，着眼时代和民族的问题，并努力提供科学的理论解答。在当代美国，马克思主义研究者的理论创新非常具有启发性。他们不仅创造了分析的、实用主义的、现象学的和生态学的马克思主义等新的哲学形态，而且还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文化哲学和政治哲学，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加以关注的哲学资源。

哲学学院周可老师指出，4位美国学者从政党政治、传媒影响、宗教因素和个人特色等不同视角，分析了特朗普在2016年赢得党内提名并成功当选美国总统的原因，让我们以这一事件为切入点，较为深入地认识了美国的社会与政治生活。他们的报告都立足美国现有的政治框架和运作方式，揭示了美国两党制政治体制下日趋严重的意识形态分裂。不过，我们有必要进一步反思这一分裂现象背后的制度根源。

哲学学院李志老师指出，4位发言人分别从心理因素、文化因素、政治权力、大众媒介与意识形态、社会群体的分层及身份认同等角度，回答了为何依然有不少的美国民众为特朗普竞选总统投票这一问题。她基本上认同四位发言人的看法，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作为单个的人来说，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将之视为一个有品行的好人，但是，就这次美国大选以及特朗普的政治行动力而言，特朗普在政治上似乎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失败，毕竟拜登的当选并非是毫无悬念的，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尽管特朗普不是一个好人，但可能是一位成功的政治家？这是否意味着，政治家与好人的身份在西方政治中是相互分离的，并非如很多西方政治哲学家所论证的那样，普遍的道德原则是政治生活的基石？针对这一问题，4位发言人都表示，他们否认特朗普是一位成功的政治家，他的政治策略并非如预想的那般受欢迎。

现场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大家都期待更多关于社会热点问题的跨学科研讨。

（编辑：邓莉萍   审稿：严璨）